“做人,一定要宽容、善良……” 这是小时候奶奶常对我们兄妹说的一句话。光阴似箭,岁月如梭。一眨眼,我的奶奶去世已三十二年。每每想起她老人家,儿时的记忆历历在目,仿佛就在昨天,不知不觉中,眼眶噙满泪水,内心填满力量。奶奶的宽容、善良、忠贞、坚强、勤俭、持家等优秀品质深深地影响着她的后代儿孙们健康成长。
奶奶的宽容、善良闻名乡里。奶奶和很多同时代的妇女一样不识字,但奶奶家风很好,她很有教养,总是教育后代不要做坏事,要多做好事,要相信“好人一定有好报”。奶奶和姐妹、婆息、邻居间关系一直很好,从未发生过争吵,从未打骂过孙子们。遇上父亲每次回家要在堂屋祖宗面前“修理”调皮的孙子们时,奶奶总是坐在旁边,严格监督父亲的行为,只准父亲说教,不准动手打人。奶奶的人品好,又讲理,要是你做错了什么事情,奶奶不会过分斥责,而是给你轻言细语讲道理,以自己实际行动潜移默化影响你,而往往就是这寥寥几句,会在你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,让你永远记住这个教训。记得小时候,常会有沿村行乞的人光临,奶奶从不会让其失望,总是把本就不多的粮食毫不犹豫拿出部分给行乞人。奶奶常说,要是能过日子,谁愿意去讨呢。记得我2岁左右有较长一段时间很爱哭,而且是在每晚十点左右毫无原因的哭,谁都劝不了,这时奶奶就把我一会抱在怀里拍着摇着,一会背在背上来回走动,不停地哄我,她越哄我哭得越起劲,没完没了,奶奶一点也不生气,而是耐心地念着:“乖…..乖.....不哭哈……”。记得小时候,我经常和奶奶在月光下,还有田间青蛙和昆虫的叫声,抬着一框生猪食去小塘边冲洗,我不解的问奶奶:这猪食又不是人吃的,还用得着洗么?奶奶说,猪也是生命啊,为什么要让它吃不干净的东西呢。70年代初,国家进行农田水利建设,在老家附近修了座近三百亩的灌溉水库;从此,每年夏季就成了小朋友玩水的天然去处。记得我5岁左右的一个夏季中午,吃个午饭就瞒着大人偷偷和小朋友跑去水库边玩水了。我抓着田埂上的杂草战战兢兢往水中下滑时,杂草突然折断,瞬间被淹,上不沾天,下不着地,短暂脑子一片空白后,我脑子里想着奶奶“我不能死,我要奶奶”我手脚不停地拼命往上撑,每次刚露出头叫“啊”,就立马下沉了,一口水钻进嘴里,就这样不停上下,不停被吸进水…..不知过了多久,快接近失忆时,听到比我大几岁的小朋友在大喊:平二娃淹到了,搞快…..这么多年来,每当想起那次能死里逃生,完全得益于奶奶的爱,得益于奶奶的慈悲心肠,得益于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熏陶。
奶奶一生历尽苦难忠贞坚强。我的记忆,奶奶出生于民国5年左右。她娘家与婆家相距约两公里的小山村,家中有四姐妹,奶奶排行第二,最小的妹妹今年92岁依旧健康。1940年临近春节,对于中国人而言,春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,是团圆的日子。那年,24岁的奶奶已身怀六甲至晚期妊娠,全家人正期盼着双喜临门;哪知,天有不测风云,一天夜晚,国民党保安队趁着夜色抓壮丁,我的祖父不忍离开即将临盆的妻子及年幼的长子,闻到风声就慌忙跑出跳入屋后池塘,躲入池塘边蓉树下杂草丛中,不幸患上严重伤寒,于农历腊月二十八含泪离开人世,未曾见到即将出生的幼子。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代,面对失去老公这突入其来的毁灭性打击,奶奶以超凡的坚强意志顺利生下了我父亲,处理完老公丧事,独自一人当妈又当爹抚育两个幼儿,省吃俭用,供两儿子上学读完高小,长大成家。奶奶最让人敬佩的是能藏住苦难,在任何时候都表现出从容、坚强有条不紊地管理着一个家。听父亲说,在困难时期,日子过得很艰难,甚至一日三餐都成了问题,经常性带着生红薯上学充饥,奶奶怎能不愁呢,她苦苦支撑着,从来没见她掉过眼泪,也不向别人诉说苦难,而总冷静想办法,解决困境,到没人种的沙窝地开荒,种红薯、玉米.....赶上风调雨顺,当年收成不错,不但自己家吃,还拿出一些接济同样有困苦的人,就这样顺利地渡过了饥荒。
奶奶是勤俭持家的一把好手。“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。”小时候常听奶奶说这句话。在我的记忆里,奶奶穿的衣物都是她自己手工缝制的,我们兄妹儿时穿的衣服是大人不能穿后奶奶改制的。一件棉袄穿了一辈子,棉袄外衣从蓝色穿成了浅白色,家里实在没法继续穿的衣物,又拆卸清洗后做成千层底布鞋。奶奶穿的衣服虽然陈旧,但总是很干净清爽,头发梳得顺顺溜溜。神态总是静静的,说话的时候,有板有眼,慢条斯理,不急不躁,让听的人感到入情入理,很舒服。小时候听奶奶说,父亲16岁时遇上修铁路招工就出去了,大因其工作性质决定长年在外,奶奶主内照看我们四兄妹及家务,母亲主外参加集体劳动挣工分,奶奶和我们兄妹一家6口人挤住在总共不到20平米的两间土坯房中,房小又简陋,但奶奶很爱干净,屋里院里收拾得井井有条,一家人虽然常年无肉吃,但也其乐融融。
转眼,到了八十年代中期,我们兄妹也逐渐长大成人了,奶奶也已进入古稀之年。因积劳成疾,奶奶每年有近半的时间都要靠吃中草药调理,但她很开心,每次去亲戚家,她都会叫上孙辈中的一个。奶奶和亲友聊天时常说,她的孩孙们如何孝顺,孙几个就是她的拐杖,小孙女更是她的小棉袄,常常帮她梳那个特有发髻。小孙女给她梳头时,奶奶一边享受一边说:“这个孙女与我最贴心。”那时,看着奶奶眉开眼笑的表情,我内心深处很害怕,害怕奶奶在哪一天离我而去。我心里默默在祝愿:奶奶啊!您一定要健康长寿,等我工作了好好孝敬您。1990年2月,我领到了实习期间第一份奖金30元吧,二话没说直接如数给奶奶寄了回去,奶奶很高兴对父亲说,二娃的心意我领了,你把钱给他存着等他以后成家用。父亲表面答应,还是给她买了一块喜欢的布料,自己缝制衣服。那年夏季的一天,远在数千里外的我收到父亲的来信,得知奶奶已在三个月前去世,让我伤心大哭了几回。那时候通讯和交通都不便,只能靠写信或者是发电报,发电报也要通过邮局几翻周转和人工送达,最快也要三天以上才能收到,回家的路途要两天两夜,加之父亲担心我情感一时无法接受奶奶去世,路途上的安危等因素,也就没通知我回家见奶奶最后一面。年底回家听母亲说,奶奶去世前昏迷好多天,去世的头天晚上,睁了几次眼,父亲跪地对奶奶说,您二孙娃离家路途遥远,怕不安全,您老放心吧……
我的奶奶与无数中华儿女的奶奶一样,是平凡的,也是伟大的。在我三十多年来的人生旅途中,每当我遭遇挫折或迷惘之时,总会想起我的奶奶,想起奶奶那宽容、善良、忠贞、坚强及乐观人生态度,想起奶奶对家风的建设。正如习近平总书记2016年12月12日在会见第一届全国文明家庭代表讲话时指出,家庭是人生的第一个课堂,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师。孩子们从牙牙学语起就开始接受家教,有什么样的家教,就有什么样的人。家庭教育涉及很多方面,但最重要的是品德教育,是如何做人的教育。也就是古人说的“爱子,教之以义方”,“爱之不以道,适所以害之也”。 家庭是社会的细胞。广大家庭都要重言传、重身教,教知识、育品德,身体力行、耳濡目染,帮助孩子扣好人生的第一粒扣子,迈好人生的第一个台阶。要在家庭中培育和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,引导家庭成员特别是下一代热爱党、热爱祖国、热爱人民、热爱中华民族。要积极传播中华民族传统美德,传递尊老爱幼、男女平等、夫妻和睦、勤俭持家、邻里团结的观念,倡导忠诚、责任、亲情、学习、公益的理念,推动人们在为家庭谋幸福、为他人送温暖、为社会作贡献的过程中提高精神境界、培育文明风尚。